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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三十年河东(二)(2 / 2)

作品:《夺标

潘炳忠又沉默了一下:“我那时候,曾经很羡慕潘安邦,应该说是非常羡慕,因为他一家人和我们村别的人家不一样,他家属于那种父慈、母爱、子孝的,家庭的氛围很好……我那时候总是想,要是我家能够像是他家那样,该多好?”

“原本,很多我的同学,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可是后来……”

潘炳忠没说可是后来怎么了,话题拐到了一边:“潘安邦的父亲是我们的语老师,当然他也教数学、音乐、体育,那时候教师资源很少,一个老师教很多课,甚至负责好几个年级的课程。我觉得潘老师是个全能天才,我对潘老师除了崇拜,还是崇拜。潘安邦的母亲很美,和人说话非常和蔼,总是轻声细语的,你知道,农村家家户户几乎夫妻两口子吵架是家常便饭,打孩子,摔锅撂碗的更是常事,可是潘安邦他们家从来没有。”

平安插嘴说:“是很明,和谐?”

“是,是明……”潘炳忠说着又沉默了,平安干脆的说:“你和潘安邦关系怎么样?”

“关系……可是……唉……”潘炳忠又叹气,又沉默了。

平安问:“你和潘安邦之间难道有什么误会?这样说,如果你现在见到了潘安邦,他会不会对你避而不见?”

“不会吧?”潘炳忠反问了一声,又像是在问自己,接着又像在给自己解释:“我从没得罪过他,即便……是,我没有,从来没有……他们一家,那么好的人……”

潘炳忠一阵的长吁短叹,平安问:“你告诉我,你,或者你们村,是不是当时怎么得罪潘安邦了?”

“得罪?我……”潘炳忠似乎在张口结舌,他停顿了一下反问平安:“你说,一个人能够给予一个人最大的侮辱,会是什么?”

平安:“杀父夺妻?还是什么?”

潘炳忠又叹气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我……好吧,也算是杀父夺妻了,如果是全村人都对你杀父夺妻了呢?”

平安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情不自禁的问:“不会吧?全村!”

潘炳忠今天晚估计将一辈子的叹息都给叹完了:“不是全村也差不多……我想引用一句话来说关于潘安邦一家人的遭遇,那是‘我想写一出最悲的悲剧,里面充满了无耻的笑声’。”

“我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说出来,估计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不能理解,但这是真的。”

潘炳忠又开始叹气:“我尽量长话短说吧。理解一件事要结合当时事件发生的环境和特定的时间,脱离了历史这个范畴,有些事是不能被理解的。”

“潘安邦的父亲那会是我们村最有知识的人,是教师,潘安邦的母亲也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女人,我说我很羡慕他们家整体给人的感觉。我估计正常的人,都会像我一样有这样的感觉。”

“我们村的潘玉铎你知道了,他的父亲叫潘援朝,潘援朝那会是村里的村长,他干了许多年的村长。”

“这世人人爱好不同,有的人喜欢吃,有的人喜欢抽烟,有的喜欢打扮,有的人喜欢读书,潘援朝的爱好是漂亮的女人。”

“那个年代,物质较贫乏,大家都没什么吃的,每年总有一段时间都在饿肚子,而潘援朝是掌管着村里粮食的人,还掌握着大家干活出工记工的权力。我们村很多人,为了自己家能多分点粮食,为了出工能少干点脏活累活,很多家的女人们,被潘援朝给睡了……潘援朝将差不多整个村有点姿色的女人全睡了。”

潘炳忠深吸了一口气:“对,开始她们都是半自愿的,到了后来成了自愿的,还在攀!为了那么一点粮食和利益,可是你要知道,那个时候那么一点利益是可以养活一家人的。那是人命!”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够得到潘援朝的这种恩惠的,因为潘援朝只喜欢长的漂亮的女人,可是潘安邦的母亲从来不正眼看潘援朝。潘安邦的妈妈看不起潘援朝,觉得他很脏。”

“我们村,那时候的一切几乎都掌握在潘援朝的手里,这个我必须再重复一遍,像春种秋收冬藏、工派活,记分评劳力,粮食分配,现金分配,工做什么活,而且这活有轻有重,有干有湿,有近有远,轻的可以放放水,看看场,吆喝一下牲畜或者麻雀,重的让你抡大镐挖大田、背石头、挑大粪,这都是潘援朝一人说了算。”

“于是,今天哪家的女人让潘援朝睡了,这天哪家会多得一点好处。时间久了,因为大家都一样,谁也不笑话谁,反而在攀谁家今天没吃饱,谁家今天工的时候干了重活累活。有句话是笑贫不笑娼,我们村那时候是笑饿笑累不笑娼。”

“恰恰是潘安邦的母亲对潘援朝不屑一顾,竟然成了一个异类,全村大多数人竟然对潘安邦一家评头论足,是我是黑的你也得是黑的,我是黑的你是白的你有错……”

平安能理解潘炳忠所说的,其实潘炳忠当时在策源的遭遇和他现在叙述的,有异曲同工的相似点。

“潘安邦的母亲漂亮,潘援朝总是不能得手,他施了一个阴谋,他让我们村和他有一腿的一个女人栽赃潘安邦的父亲,诬陷说潘老师强奸她,于是,潘老师被带走了,而后,潘援朝装好人,去潘安邦家里慰问,佯装要给潘老师去喊冤、去做工作。潘安邦的妈妈走投无路,为了救人,被潘援朝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