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小说 / 食仙主 / 章节正文阅读

第三百二十八章 镜中见我(3 / 5)

作品:《食仙主

“阵备好了吗?”司马忽然张开眼眸,嘶哑道。

“跃迁三百七十八里,落位之后,南行八十里,明绮天正在彼处。”瞿烛轻声道,“半刻钟了,仙人台已经开始收网。”

“来得及。”

司马缓缓阖上了眼眸。

蜿蜒一丈多高的瑰丽之树上,透明的火焰就此覆盖了每一条枝干、浸染了每一朵红花,做好了渗入其中的准备,一切仿佛在这时宁静。

那道即将入主的遥远意志已经从火焰中完成了蕴生,但它依然包蕴在火中,只有真正掌控躯体之后才能获得对外界的感知。

司马低头对着这枚成型的“胚芽”,恭敬地缓缓退出自己的躯体。

瞿烛望着这一幕,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司马的意志被火焰替换,而在那位传说中的【戏君】入主的第一刻.这具身体就会开始沟通天地,向着天楼迈进。

这几乎是欢死楼至高的秘密,二十年来从未现于人前,若不是这样的机会,司马宁愿抱着两枚投影死去。

但如今.无论仙人台做下了多少防护,那道属于仙君的至高力量毕竟已不在那女子身边了。

铺开的火焰终于停下,玄气开始朝着这具身体回归火焰燃烧之中,司马的意志即将完全脱离这具躯体。

四百六十里外,星月之下,宽稳的马车驰在大路之上,车厢里,明绮天倚在烛火下,安静地翻阅着剑经。

仙人台为了护送这位少君,调度了一明一暗两位谒阙。此时四野寂静安和,不像有任何东西会到来。

河畔的圣灵之树上,筋骨与血肉已开始重新聚合,司马在脱离躯体前发出最后一道嘶哑的语声:“瞿烛,启阵。”

瞿烛安静地看着这副仙诡的画面,重伤过后的身体依然内虚。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火焰背后的那道强大的意志,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难以控制的心肺收缩。那不是高渺的压迫,几乎是宁静和平淡,仿佛一个古老悠长的生命。

他存在了多少年,八百还是一千?他掌握着怎样的力量,足以颠覆多少东西?他将欢死楼投入世间,又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他已来到这里了。

瞿烛缓缓抬起了手,身后的河面上,刚刚勾画的阵式玄妙地浮动起来。

千百条精细美丽的水流向着这颗圣灵火树涌去,从三十丈外仙火的边缘开始勾勒,成就了【彼岸宝筏】的样子,它笼罩住了关于火焰的一切,绝无一丝一毫的泄露。

这是已经在河中勾勒好的阵术,也早已完成了发动的准备。

“我想,也来得及。”瞿烛轻声道。

他安静地望着树顶的那颗头颅.猛然握拳!

【司马】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猛然拧头盯死了他。

千百条细流蓬然化为水雾,方圆三十丈,一瞬间化为一片雾境。

阵中化阵,【云锁朱楼】。

有玄皆我。

向着火树回归的玄气骤然停滞消失,三十丈内一切玄气都化为云雾,只受阵主调动。

惊愕的暴怒出现在司马的脸上,弥漫开来的火焰骤然盛烈,一瞬间蒸去了所有水雾,但下一刻源源不断的细流就重新涌入了这片区域。

旁边就是宽阔的大河,这是瞿烛早已选好的地方。

戏面漠然望着这棵仙诡的圣树,提剑缓缓向它走去。

但这已惊动了那道火焰中的意志。

他尚不能精确地感知外界,但只一投目,瞿烛就猛地僵住了步子,心神境如被撞碎,一口鲜血淋漓在了地上。

如同狮虎注视蝼蚁,只要一个意志就划定了禁令,仙圣阶前,凡俗禁行。

这是直接颁布在心神境的铁律,瞿烛僵死地立在三丈之外,再不能前进分毫。

但下一刻他再次轻轻迈动了步子,依然直视着那晶莹灵妙的火焰,手掌之中,一颗缥缈的明珠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下一刻所有的火焰毒蛟般向他卷去,没有玄气,这些灵火本身就是足够致命的杀器,而在它们背后,司马已完全退出了自己的躯体,仙火包裹着骨肉之树,正在缓缓褪去自己的外衣。

只要【戏君】入主这具躯体,真正接触到这方天地,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为了这顷刻的时间,三十丈的仙火全部飞涌而来,它们是司马体内的唯一投影,是携戏君意志而来的仙火真种,玄气无法抵御、真气也被轻易穿透.确实足够难缠。

瞿烛依然沉默前行,漫天的仙火朝他涌来,他缓缓抬手——一点赤红从中乍现。

仿佛千军白袍中出现一面赤旗,亦如圆满中出现一丝断裂.那是他还于司马的那枚火种。

一个随时能杀死他的东西在丹田中盘踞了二十年.很多时候他思考它,比思考西庭心更久。

火幕蓬然炸开豁口,瞿烛从火海中走了出来,他望着面前这具被仙火包裹的躯体,里面的意志正要与之缓缓接触。

瞿烛抬手按上了它。

于是整棵骨肉之树就此消失。

彻彻底底的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只剩仙火依然漂浮在空中.它当然无法再降临任何东西了。

里面那道强大的意志安静着,他知道自己被打断了,但外界一切的反馈都过于抽象。

直到隔着火幕,他感到了外面那道漠然垂眸的直视。

两道意志同时撞向一点,在一瞬间他们隐约相触——一方是残缺诡艳的戏面,而另一方,是一只敲着书封的枯老手指,袖口还带着墨迹。

只是一闪而逝。

这道意识安静着,降临的灵躯被消去,返回的路也被异常火种封死,沉默之中.他就此湮灭了自己。

只留下这道纯白的火焰。

瞿烛安静地望了它一会儿,将之敛袖收起。

四周云雾缓缓散去,水本就如此来去无形,瞿烛理了理袖子,周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