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图书馆在帝国小皇帝身为太子之时，就经常前来，不过这次与那次感受不同的是，当时更多的是一种惊喜与对知识的渴求，而现在，面对着因为气流而弹起的呛人的灰尘，墙角落不知何时凝结的蜘蛛网，和从外部窗户透入的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线，使人很难与之前那般光景联系起来。

捂着嘴咳嗽几声之后，在小皇帝长靴踩塔木制地板的“咚，咚”声音之下，他很轻易地走上了一个月之前还完好无损，现在却沾满着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混浊液体与乌黑到发霉的污渍的楼梯，缓步压抑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向着图书馆二楼走去。

如若进门第一层的环境可以算作地狱的话，那么图书馆的二楼显然可以称作是天堂，即便不是上主所在的那般空间，至少也算得上是比地狱要轻一级的炼狱。

图书馆二楼依然没有光线与气息透入的环境之下，凭借着略微黑暗中所剩的几盏煤油灯，卡尔依旧穿着之前与叶明远见面之时的黑色长跑，捧着一本厚重的、封皮上印着龙的黑紫色书籍，双眼丝毫不加移动地注视其上。

仿佛，对于他来说，整个宇宙的时间不过存在于书籍之中，又仿佛，他也只是这个维度微弱的一颗尘埃，想要窥伺整个世界的一角，必须将身心全部融化并奉献给无边知识的并不光明的坦途。

“这是那本朕与林昭那次阅读的《暗籍》吗？”小皇帝问着，径直上前走到了卡尔身边。

“陛下。”卡尔略显慌乱地将书合上，恭谨地回答道。

但他并未向帝国其他官员那样单膝跪地行礼，或许是表达着心中的些许抗争。

“既然你是暗系魔源师，又读了这么长时间《暗籍》，现在林谷不在，只能由你为朕解释暗这种力量。”小皇帝说着，摘下手套轻柔地挥去座椅上并不十分明显的灰尘，坐在了卡尔之前座位的对面。

“我就知道，叶明远与我分开，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帝国的暗已经显现了吗？”卡尔一脸苦恼地反问道。

“在朕回答你之前，你能先回答朕一个问题吗？”小皇帝问道。

“陛下请讲。”

“你的忠诚，朕是否能够相信？”小皇帝问着，将头向着卡尔方向伸出，以严肃的眼神望着他，希望借此给予一些压迫感。

“相信与否，取决于陛下你自己。但身为暗系魔源师，身为希望这个帝国繁荣的臣民，我只希望陛下能够取消或者暂停龙庆。因为光出现的地方，暗也会随之出现，这属于平衡问题，任凭是谁也无法阻挡。”卡尔认真地回答道。

“你的话和那龙说得差不多。”小皇帝感慨道。

“龙？叶明远还是谁？”

“不是叶明远，他只是一个被自己记忆封闭伤害的龙族少年，他并不懂得这么许多。而是那帝都龙境中与朕多次交易的龙。朕这次想要问你的就是有关龙庆与暗。”

“龙庆与暗的什么？”卡尔问道。

“如何阻止暗在龙庆之时的出现，以及是否暗已经在帝国悄然生长？你从一个月之前就游荡了帝国各地，总不能一点信息也给不出朕吧。”

“那我能先问陛下一个问题吗？”

“你说。”小皇帝答应道。

“陛下果真不会延缓或者取消龙庆吗？”卡尔说着，抬头看了看周边昏暗的环境和略微透进一点光线的天窗。

他此时的担忧，如同这周遭环境一般，只能见得到一点微弱不是很明显能够接触的光亮，还有就是那现实存在的黑暗。

“你并不能悟道龙族的真谛，你也并没有龙族的血统，所以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朕有关龙庆的决心，即使是帝国毁灭也并不会动摇分毫。”小皇帝以一种十分坚决的语气回答道。

“那既然这样，我地回答也和陛下一样清楚。”卡尔说道。

“如何清楚？”

“暗的出现并不能阻止，因为光芒强烈，造物主必定会使之平衡。如果想要降低暗的伤害，只有尽可能地减缓龙族光芒的重现。还有一点，我可以清楚地告诉陛下，暗已经在帝都深处蔓延开来了。”

“怎么蔓延的？”小皇帝好奇道。

“谷滨市中林谷和炎升的战斗，就引发了强烈暗的气息。从谷滨市离开之后我前往谷离镇时，也感受到了极其浓烈的感。现在可能肯定的是，引起叶明远化龙的并不是林家伪造的叛乱，而是真实的由暗所诱导的力量。并且这种暗气息的感受，从大谷省，到南江省，再回到帝京省，都随着时间变得越发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