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人瞧见她，青黛正想出声请安，便瞧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出现在屏风后来。

正是顾姣。

和时下贵女以瘦称美不同，顾姣天生一张没有棱角的鹅蛋脸，虽然已经过了及笄，可她依旧活得天真烂漫，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两汪梨涡若隐若现，一双眼睛，大抵是因为黑瞳大眼白少的缘故，总透着一股孩子的不谙世事，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疼惜她保护她。

此时杏眸的主人看到她笑了起来，脆生生喊她，“青黛姐姐！”

说着还从屏风后头跑了出来。

青黛总拿她当孩子，这会忙道：“您慢些跑。”她把手里的甜汤放到一旁，伸手想去扶她。

顾姣跑得快，却也稳，她并不需要人扶，跑到青黛面前时，笑盈盈问她，“青黛姐姐，你看我这样打扮好看吗？”说着还特地转了一圈，想让她看得更清楚。

顾姣喜欢亮丽的颜色，这会穿着一身黄衫朱裙，她身后的弄琴手里还拿着一条绞缬纹的绿萝帔子，十六岁的小姑娘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那些秾丽的胭脂水粉，就这么顶着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青黛瞧着就心软得不行，弯了眉，柔声答，“小姐什么时候不好看？”

她一句话说得顾姣小脸微红，却又忍不住悄悄弯了眼睛，翘起唇角。

“那就这套了。”她伸开手臂，弄琴忙上前替她披上帔子，转头又苦着脸和青黛说，“可亏得你来了，你若不来，她还不知道得纠结到什么时候呢。”

顾姣红了脸，“我哪有纠结啊。”声音却弱得不行，显然没什么底气。

满屋子的下人都笑了起来。

衣裳和首饰都已经挑选好了，顾姣坐到椅子上喝起了青黛送过来的甜汤，说是甜汤，其实是冰镇过的牛奶水果捞，各式各样的水果，除了当季的水果，还有不少京师还没上市的，其中的西瓜便是驻守在开平卫的顾云霆特地派人送过来的。

顾姣一眼就瞧见了，她双目忍不住一亮，仰头问青黛，“是爹爹送来的吗？”等青黛笑着点头后，她便笑得越发开心了，一口甜意并着冰凉入肚后，她的杏眸也跟着眯成两条缝，“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晃着小腿问。

青黛看她唇上两抹白，就跟那些士大夫的八字胡一样，忍俊不禁地拿着帕子上前替人擦掉，又软着嗓音答道：“信里没说，不过您下个月就要过生辰了，老爷肯定会回来陪您过生辰的。”

顾姣点点头。

她对自己的生辰并不怎么关注，反而问起抚玉，“师父来信了吗？”

这个月十五就是九霄哥哥的十八岁生日，她特地求了师父给他做了一把连弩，想着等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还没来。”抚玉有些担心，“老爷子上回不是说不肯吗，要不您还是先准备点别的礼物？”老爷子不喜欢赵世子，上回主子求了他许久也没见他松口，她担心主子届时没东西可送，又得难过伤心。

顾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师父就是嘴硬，其实最心软了，而且九霄哥哥见惯了好东西，除了师父的连弩，我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了。”

她说着又长长叹了口气，“师父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九霄哥哥呢？”

青黛和弄琴听到这话对视一眼。

有些事，抚玉她们年纪小看不懂，她们却是清楚的，这些年赵世子对主子太冷待了一些，别说白云大师，就是她们这些下人看得都不落忍，偏偏小姐和赵世子是自幼定的亲，最主要的是……小姐喜欢他。